徒弟們!謝謝(西灣應數 1997.6) |
剛來到中山的第一年,我27歲,所收的三個碩士學生:福隆、瑞祥及建億,有兩個大我一歲,有一個小我一點。其他同屆的幾位同學,也都才差我幾歲。所以每次上課,我都得打扮得很成熟,很像個「professor」;不然,站在講台上,自己都會害怕!有一次,建億和我在我的研究室內討論論文,有位研一新生進來問我問題。問完後,轉向建億問他說:「你也是老師嗎?」弄得我們啼笑皆非。第一年在中山過生日時,所有的計算機組的研究生,請我在中餐部吃了頓飯。結果開動時,學生說「長幼有序」我不是第一個吃的。那頓飯,在十個大男生的圍攻下,我沒吃飽,因為菜都被他們搶光了。第二年的生日,學生特別準備了冰淇淋蛋糕請我吃,還去地下室福利社借了把大菜刀來切蛋糕,不然冰淇淋蛋糕實在是切不下去了。那一次,福隆特地買了束紅色玫瑰花送我,其他學生起哄說:「老師一定要收下,這是福隆第一次送花給女生。」我當然也很高興地收下。有人送花,總比沒人送好,我先生是從來不買花送我的! 第二年收的學生,都是應屆剛畢業的大學生;明弘、博敏與萬倍。萬倍的綽號叫做TT,因為他的名字的英文直接翻譯為「TenThousand」。這個名字,是有一次我打電話到地下室學生研究室找學生時,聽到別人叫他才發現的。還有一次,打電話到地下室學生研究室找明弘,結果聽到接電話的同學滿口台灣國語地跟明弘說:「有個女生打電話找你,她的國語好像不太標準。」明弘上來見我時,我問他:「剛剛那個電話是誰接的?居然說我國語講得不太標準。下去告訴他,我是你的老師。我以前還參加過國語演講比賽呢!」明弘居然回答我:「老師,那你有沒有得獎?」快把我給氣死!博敏是個運動高手,舉凡各種球類運動,都難不倒他。有一次,我挺著八個多月的肚子在學校附近的郵局,糊裡糊塗地停了車就關門下車,鑰匙忘了拿下來,車內的音樂還響著。當時,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找個人來看住我的車,我坐計程車回家拿另一把車鑰匙。於是,打電話找了博敏來。後來,郵局的警察幫我去附近找鎖匠來開鎖,我和博敏便在郵局門口站著等。郵局門口推銷東西的小姐看我挺個肚子站著,就好心地要我坐她的椅子。接著,她聽到博敏叫我老師就開始好奇地問著博敏:「你叫她老師,那她是你的什麼老師?」博敏回答:「中山大學研究所的老師。」那小姐開始大笑:「你們看起來年紀沒差多少,而她是你的老師,我都很想問這位老師一句話,你是不是用歐蕾保養的!」博敏大聲的回答:「我不能當她的學生嗎?」曾經博敏跟我提到他的大學同學在中正大學唸研究所,學校有多漂亮!我說:「中山大學也很漂亮啊!有山有水,而且,離墾丁也很近,附近的風景區很多啊!」博敏回答我:「可是中正大學離阿里山很近啊!」如今,博敏一定不會後悔,他選擇了中山。因為他在中山遇到了淑真。這位從研究生新生座談就吸引住博敏的學妹,如今成了他的老婆!這比阿里山來得更有價值! 第三年收的學生:耀仁、宗哲、世豪。常常會互通「今天的天氣怎麼樣?」指的是我的心情怎麼樣!這是他們交出碩士論文後才告訴我的。耀仁是個虔誠的基督徒,聖誕節時刻曾送我一張充滿哲理的卡片,我回他一張慈濟功德會的卡片,互通有無。宗哲的外務很多。有我打電話到他家裡去找人,他媽媽說:「宗哲說他學校的功課很忙,他常常一大早出門,很晚才回來。」結果那天,他陪個女孩子逛百貨公司了!還有一次,我約他早上十一點見,他告訴我:「老師,我明天中午一定得回家吃飯,我媽媽說,她好久沒跟我一起吃飯了!」我回答他說來:「以後我兒子要是這樣,他會被我罵死。」世豪的直率與宗哲半斤八兩。有一次,我到地下室研究室去找學生,世豪知道他要準備挨罵了,趕快拿起桌上的一朵黃玫瑰送給我。我問他:「怎麼會去買一朵黃玫瑰呢?」他說:「這朵花本來要送給一個女孩結果她不要,所以...」,所以就「廢物」利用地送給我了! 第四年收的學生,是我們系上直升的兩位高材生:弘年與碧燕,吾兒口中的黑叔叔與白姊姊。弘年的直腸子與碧燕的善解人意,成了一大對比。有一次,弘年看到我穿黑色上衣套件短袖粉紅毛線衣,加上牛仔褲與球鞋,居然跟我說:「老師,你這樣穿,好像我們家山上採茶的。」快把我給氣死!最後畢業前,我們找了個時間一起合照。照相前,弘年說:「老師,我要換裝一下。」結果,他換件Snoopy運動衫-他們都知道,這是我最喜歡的圖案!碧燕是我收的第一位女徒弟,她和我有很多共同的嗜好,所以我們成了很談得來的「姊妹」。每次,我們在討論論文前,總會嘰嘰喳喳地討論我們共同的話題,然後再轉換成師生關係,討論論文。我們也曾一起騎著她的摩托車,出去看了「女人四十」,逛了百貨公司的週年慶。當然,碧燕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了! 現在的四大天王:柏旭、正煌、明智、興彥,各有其特色。旭柏是個虔誠的佛教徒,也對算命很有研究。在未生老三前,我也很好奇地請他幫我看看手相,結果他說我共有三個孩子,老三應該是個兒子。如今,結果揭曉,我生了個女兒。正煌是個田徑高手,而且此天份是到了大學時代才被發現出來的。有一次,正煌跟我說:「老師,我想去報名參加到大陸的青訪團,不知道老師有何意見?」我反問他:「去參加青訪團的人需要會一些特殊才藝,比如說跳舞,你會甚麼呢?」他回答我:「我會講話。」既然他說他會講話,於是今年在中山舉辦的國際電腦會議,我因生產不克前往參加,便叫他去幫我用英文報告論文。今年研一,迷糊的興彥與純樸的明智,則還待我在觀察與磨練之,才會知道其真實的本性! 其實,相逢自是有緣。兩年的碩士生活,我不敢說他們是否真的從我這學到些什麼,但是我的確很用心地對待他們。不管每年學生碩士論文裡的「感謝詞」是真或是假,兩年的師生關係還是讓我留下深刻的回憶。每年學生畢業之後,我都很開心又多了幾個很真誠的朋友,他們都很願意分享我的喜怒哀樂。每次他們回來看我,我也總是很開心地分享他們成長的喜悅。徒弟們,謝謝!謝謝你們讓我的生命裡充滿了成就感與溫馨,謝謝你們讓我無怨無悔地熱愛我的工作。謝謝!
|
![]() (Ye-In也曾於1987.12獲得OSU碩士學位。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