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言童語（七）

(1)   切柳丁

飯後，我拜託兒子切個柳丁給女兒吃。女兒跑來跟我說：「媽媽，我柳丁沒辦法吃乾淨。」我一看，那一顆柳丁只切成一半，實在是很為難我女兒！

(2)   不吵人就是幫人

兒子跟我抗議說：「媽媽，你看，我現在會幫你掃地、拖地，而妹妹都不會！」我說：「她才唸小班，就會幫我洗水果，洗菜。你唸小班時，你會幫我嗎？」他回答說：「我唸小班時，也很棒啊！我都不會吵你，要你來陪我玩。我都會自己聽錄音帶，看故事書，那也是幫你啊！」

(3)   第六感

兒子問我：「媽媽，什麼是第六感啊？」我說：「第六感就是一種直覺，可以稍微預知未來。」接下來，他又問：「那什麼是第一感呢？」

(4)   八卦新聞

兒子問我為什麼喜歡看一些雜誌，我說：「因為有一些八卦新聞啊！」他又問：「那什麼是八卦新聞？」我回答說：「比如說，黃柏誠喜歡╳╳╳（兒子班上心儀的一位女同學），這就是八卦新聞。」

(5)   美術比賽

兒子問我：「媽媽，你不是說你以前美術很好，很會畫圖嗎？」我看他話中有話，語帶玄機，於是回答他：「是啊！所以呢？」他說：「我們學校最近有個美術比賽，題目是╳╳，第一名有五千元耶！你可不可以幫我畫一張？」答案當然是「No!」

(6)   祭拜古人

兒子的社會作業上，有一題問答題，題目為：「列出三位值得祭拜的古人。」他的答案寫著：「李登輝，孫中山，蔣中正。」

(7)   母親節

為了「慶祝」母親節，兒子告訴我：「媽媽，你可以許九個願望，我都願意幫你做，做完後，我就可以把這九張拼圖拼起來，完成我的作業。」其中他「指定」的一項，是幫我洗碗。於是，我讓他幫我洗了少少的幾個碗。第二天早上，我倒了杯牛奶給他喝，他喝完，繼續睡他的覺，然後大聲告訴我：「媽媽，我好睏啊！那個杯子拜託幫我洗一下！」因為洗杯子不在他的九個「母親節願望」拼圖裡，所以我也只好照做了。

(8)   長大了

要升五年級的兒子，長大了，過完年後，要求我去銀行開戶，以他的名字，將他的紅包存入。換衣服時，要關門，不准我進去。告訴我，他們同學在互相研究如何寫情書給心儀的女同學。在家裡，爭民主，爭主權，管妹妹。有一天，一位親戚問他：「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？」他回答：「只要不要跟我媽穿一樣就好。」（以前，我喜歡與小孩穿親子裝，比如米老鼠的，的。）於是，我只好清掉一堆有小飛俠，超人圖案的衣服，帶他去買衣服。我的兒子，長大了！

(9)   法朗

兒子問我：「媽媽，法朗是英國的錢幣嗎？」我倒問他：「那你覺得英鎊是法國的錢幣嗎？」

(10)  先送禮物

兒子第一次月考後，某日，我和兒子在逛書店。他挑了一本書，要求我說：「媽媽，這本書我很喜歡。你先買下來，當作我第二次月考考好的禮物。」我說：「那萬一，你第二次月考沒考好呢？」他說：「那就當作第三次月考考好的禮物。」結果，當然還是買了。

(11)  香吻

每次，小女兒惹他哥哥不高興，我要女兒跟他哥哥賠不是後，就故意要女兒親他哥哥臉一下。這時候，我兒子就會開始大笑，摀住臉，然後趕快躲開說：「我最怕妹妹親我了，滿嘴都是口水。可是，我最喜歡媽媽親我，好棒喔！」同樣是香吻一個，來自不同的人，有不同的感受！

(12)  老化

我告訴兒子：「人過了歲，就開始老化。所以媽媽要開始好好保養自己。」兒子一聽，馬上大聲說：「那媽媽學校實驗室內的╳╳哥哥（退伍後，做過事，再來念研究所），不是已經開始老化了嗎？」

(13)  老人養老人

某日一大早，我帶小孩去壽山動物園玩。清晨，那裡有很多老人在山上運動。我告訴兒子：「大概三十年後，媽媽也成為老人，退休後，大概也是這樣的生活。你以後要不要養我？」他猶豫了一下，回答我說：「會的，只是三十年後，我也四十歲，我也老了。到時候，不就是老人養老人嗎？」

(14)  二二八紀念日

二二八紀念日那天，兒子告知我，他必須寫一篇二二八事件的剪報心得。我給他錢，叫他自己去買一份報紙。他回來後，告訴我：「還好，我有先翻一翻報紙。╳╳報紙，沒寫很多二二八事件報導；╳╳報才有。」後來，看完報紙，他又跟我說：「媽媽，你可不可以解釋給我聽，我都看不懂報紙上寫的東西。」我說：「媽媽現在正在忙，我晚上再解釋給你聽。」到了晚上，我終於有空了，就告訴他：「兒子，把報紙拿過來，我看完後，解釋給你聽。」他回答說：「媽媽，不用了，我報告已經寫好了。」我很驚訝，不是說看不懂嗎？怎麼寫呢？他繼續說：「我就寫說，『今天是二二八事件紀念日，雖然我不懂這個日子是紀念什麼？但是能放假一天，我覺得很快樂，我想其他同學，應當也覺得如此。』」不知道他們老師看了，會不會昏倒！

(15)  說話很直接

兒子的自然課，正在教著聲音是如何傳播的。他告訴我：「媽媽，今天我們老師問我們，『你的媽媽說話聲音如何？』我回答說，我媽媽說話很直接。要罵我時，就會大聲叫著『黃柏誠，你過來！』我就知道要稍微施展一下拖延的功夫。而我一位同學╳╳╳，他說他媽媽「很奸詐！」每次都只輕聲地說『弟弟，你過來。』過去之後，再開始破口大罵！」原來，我現在才知道，我在我兒子心中，是個「不奸詐」，說話很直接的媽媽！

(16)  不愛國的表現

兒子告訴我，他的同學好浪費錢，居然撕一百圓的紙幣。我告訴他：「錢幣或紙幣代表國家的東西，不可以隨便污損，那是不愛國的表現，會被抓去關的。」他說：「那我完了，有一次我尿尿，口袋裡的一元硬幣，不小心掉到水溝裡去了，我會不會被抓去關呢？」

(17)  長大就知道

兒子問我：「媽媽，為什麼每次我問你一些問題，你常回答我『你長大就會知道』？」我一聽，心裡就有個底，他大概指的是什麼問題。不過，我還是反問他：「什麼樣的問題啊？比如說呢？」他說：「比如說，我問你，我是從你的什麼地方生出來的。我很小的時候，你說就像「三隻小豬」中的大野狼一樣，把肚子剖開，再縫起來，開什麼玩笑嘛！我大一點，你又說『以後，上小學就會知道』。現在，我上小學了，你又說『以後，上國中就會知道』。」我趕緊回答說：「你上國中，一定就會知道。因為上了國中，你會開始發育。」他說：「我再發育，也不會長多大，你看我現在這麼瘦小。」於是，我只好面對現實，承認是時候了，該讓兒子瞭解「人之初」這件事了。隔天，我就趕快去書店買了本適合他看的青春期發育的書給他看。我的兒子，真的是長大了。

(18)  殘障國手

我拿了一份網路新聞給兒子看，裡面報導著一位喪失雙手，殘而不廢的游泳國手的英勇事蹟。我的目的是希望他多學習人家殘而不廢的精神。結果，等他看完此報導文章，我問他有何感想。他回答說：「哇！那個人的腳好厲害喔！居然可以用腳做這麼多事，我都做不到！」真是傷腦筋！

(19)  吸音板

兒子的自然課程，教到如何防止噪音。他說：「要防止噪音，可以用吸音板。媽媽，我覺得我們家可以裝一下，這樣你罵我，我就可以聽不到了。」

(20)  水壺事件

兒子和我從停車場回到家中後，突然大叫：「糟糕！」然後對我說：「媽媽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。」我微笑地回答他：「什麼事啊？」他說：「媽媽，你繼續保持這種笑容，你等我一下。」兒子跑去客廳看一下，再跑回房裡對我說：「媽媽，我先自己處罰自己一下，我再告訴你。」於是，他拿起「愛心拍」往自己的手心打一下，再對我說：「媽媽，我已經處罰我自己了。好了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。我的水壺、便當忘在學校，沒帶回家。」我繼續微笑著：「你去廚房看一下。」於是，他跑去廚房看一下，氣急敗壞地跑回來告訴我：「媽媽，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，我的水壺、便當已經放在廚房了，我還自己處罰了一下我自己。」我繼續微笑地說：「你自己叫我繼續保持這種微笑的啊，我也沒叫你處罰你自己。」

(21) 十歲生日

兒子生日前夕，我問他：「兒子，這次生日，媽媽要不要買一桶糖果或餅乾，讓你帶去學校，請同學吃呢？」他說：「今年不要了，我已經四年級了。」結果兒子十歲生日當日下午，他們班上正好辦一個期末同樂會。我沒有事先通知兒子，出其不意地買了一個十吋的蛋糕，帶去他學校去送給他。同學幫他唱了生日快樂歌，我也幫他照了相。結果後來我下班，去安親班接他時，老師說他一路哭回家，哭得好傷心，因為蛋糕全打翻了。我問他怎麼回事。他說：「因為同學中午才吃完飯不久，所以蛋糕只吃了大約1/4 而已。我雙手抱著蛋糕在排路隊，沒綁繩子。結果有位同學不小心撞我一下，我只抓住蛋糕蓋子，整個蛋糕就翻到地上去了。」我抱一抱兒子，告訴他：「沒關係，我們等一下再去買一個，我們家裡還要吃。」他就又破涕為笑了。十歲了，我的寶貝兒子十歲了。

(22) 好巧

女兒的幼稚園小班老師告訴我：「瑄晴今天指著她的置物櫃上名字說『我哥哥也有一個字跟我一樣，好巧！』」老師於是接著問她：「是哪一個字呢？」女兒回答著：「就是這個啊！」她指的是第一個字「黃」。

(23)  西瓜形

女兒指著她畫的一個圖形，問我：「媽媽，這是什麼形狀？」我看了一下，隨便猜一個：「正方形。」她說：「才不是呢！這是西瓜形。」後來她又畫了一個圖形，又要我猜。這次，我學乖了，就回答：「這是香蕉形。」我想說，她的形狀大概都與水果有關。結果，這次，她回答說：「才不是呢！這是長方形！」

(24)  新娘子

女兒很喜歡畫圖，也畫得還不錯。有一次，她告訴我她正在畫一個新娘子。可是我看了一下，不太了解，那個新娘子的鼻子下面，為何有一條條的線。於是，我就問她：「那是什麼啊？」她很正經地回答我：「那是鼻毛啊！」

(25)  我生病，我不要說話

有一次，我感冒，喉嚨啞了，於是我就不太說話。小孩問我為什麼不說話，我就小聲地說：「我生病，我不要說話。」結果後來有一天，我女兒與她哥哥吵架，心情不好，也不願意說話。我問她：「晴晴。你為什麼不說話呢？」她小聲地回答：「我生病，我不要說話。」

(26)  冰淇淋

有過敏體質的女兒，醫生交代著，不要給她吃冰的。但是她實在很喜歡吃冰淇淋，於是她對我說：「媽媽，你去買不冰的冰淇淋給我吃，好不好？」

(27)  唱歌

女兒告訴我：「媽媽，我們每次升旗前，都會唱一首歌，叫做國歌，我教你唱，好不好？」

(28)  為什麼沒有我？

女兒指著一張相片，裡面只有我與三歲的兒子，問我說：「媽媽，這張相片裡面為什麼沒有我？」我說：「那時，你還在我肚子裡。」天知道，她與她哥哥差五歲半耶！後來，又看到我一張大學時代的相片，又問：「媽媽，那這張相片裡，為什麼我跟哥哥都沒出現呢？」我就回答：「那時後，你和哥哥都在我肚子裡。」天知道，那時我根本還沒結婚。接著，她又看到一張我小學時代的相片，她又問：「媽媽，那這張相片呢？我和哥哥在那理？」我被她問煩了，就隨便回答：「那時候，你和哥哥都在我肚子裡。」她哥哥在一旁大笑：「媽媽，你太好笑了，那個時候，你還是小孩子，怎麼可能嘛！」

(29)  彩虹

女兒告訴我：「彩虹有七種顏色。」我和兒子聽了都很驚訝！女兒才唸小班，居然知道彩虹有七種顏色。於是，我很好奇地繼續問：「有哪七種呢？」女兒很正經地用手數著：「就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，七種嘛！」原來如此，也有道理！

(30)  上台北

每次我們回台北，我都告訴小孩，我們是上去看看阿公阿媽，去照顧一下他們。今年，我有位碩二的女學生，也即將畢業，然後要回台北去，女兒和這位姊姊感情很好。於是，我就告知女兒：「╳╳姊姊要畢業了，然後她就會回台北去了。」女兒問我說：「╳╳姊姊要回台北照顧她阿公阿媽嗎？」

(31)  紅蘿蔔

女兒告訴我：「媽媽。你今天去買綠色的紅蘿蔔給我吃，好不好？」

(32)  妹子

我是家中的老么，每次回台北家去，兄姊及爸媽都叫我「ㄇㄟ子」（妹子之意）。女兒問我說：「媽媽，為什麼，在台北，大家都叫你『杯子』呢？」

（2001.8，將唸小五的Peter和將唸幼稚園中班的Sunny）